第八章：生不见人

野战医院少了一个病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尤其这个病号还是一个炸大碉堡的民兵英雄，为了表彰这位支前民兵的英雄行为，纵队司令部准备给他请功，李达生连长被责成办好这件事情。

李达生连长当时处在战斗当中，对火娃不知道来历、什么也不了解，就辗转找到了支前民工担架队的民兵队长毛玉兰，跟毛玉兰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后，毛玉兰说：“这件事我知道，炸掉敌人大碉堡的人我也认识，就是我们旮旯村的，还是我们民兵队一个最小民兵，他的名字就火娃！”

李达生连长惊喜，有一种得来全白费功夫的感觉，问：“这个人，这个火娃眼下在那，在什么地方，我需要马上找到他？”

毛玉兰说：“就在师野战医院里，现在还在养病，据说是有些重度的脑震荡，被敌人的炮弹和后来的炸药包震的！”

李达生连长说：“这个小子的命真硬，一般的人那会就完了！”

毛玉兰知道李达生连长说得是炸药包炸起的事，李达生连长也是真眼看到火娃被炸药包炸飞起来的事！

李达生连长郑重其事地说：“毛同志你带我去，有时间么？”

毛玉兰回答说：“当然有时间，我们地方上的工作就是无条件地支持部队，没说的，我们走吧！”

野战医院就在莘庄，两个人说走就走，都骑着马说话间就到了师野战医院，到了师野战医院才发现火娃不见了，所有的人都在寻找这个失踪的病号，医院的院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同志，有很高的医术，是一个医学博士，很有气质，院长对了解情况的毛玉兰和李达生连长说：“这个小同志跟别的病号不一样，话很少，事很多，尽管他有时候长时间不说话，可他的事都从眼睛里看得出来！”

毛玉兰问：“他说过什么吗？”

院长说：“这个到没有，我接触的人多了，是我有这个感觉。”

毛玉兰不说话了，好的医生同时也是一个很称职的心理医生，院长说的没有错，火娃人小有心事，眼睛看人常躲闪，这个毛玉兰也是知道的，只觉得是和害羞不好意思！

李达生连长没有找到火娃很是失落，就特别想知道这其中更多的情节，就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没有了这个病号？”

院长说：“今天上午查房的时候，有人看到他的最晚时间是昨晚的半夜，半夜这个病号起夜，再就没有回到病房！”

有医生忽然冒了一句说：“这个家伙该不是开小差当逃兵吧？”

这个结果是李达生连长和毛玉兰不可接受的，所以毛玉兰马上否定说：“这怎么会呢？这个火娃我还是很了解的。”

毛玉兰嘴巴上虽是这样说，但心里的底气不足，尽管与火娃是一个村的，也是看着火娃长大的，尽管岁数上比火娃大不了多少，火娃是一个男孩子，心里怎么样的，毛玉兰怎么就能了解的清楚呢？

这个医生冒出来的这一句话也不是空穴来风，也是毛玉兰和李达生连长不能不考虑的事情。

南麻战役之后，解放军就全国一盘棋的战略上来说是胜利的，就战役本身上来衡量，却是没有打好的，因为没有按照预期战略吃掉胡琏的整编11师，又因为打狙击的七纵没有堵住南面拼死增援而来的整编25、**师，还有东面远道扑来的整编8师和9师，鉴于国民党军各部援军已近，而南麻外围的阵地尚未全部攻占，战略目的没有得到实现，解放军在万不得已之下于21日黄昏下令撤围，各纵队分别向临朐县以南及西南地区转移。22日，整十一师开始追击至悦庄以西之北张良、北石臼之线，和北援的整编第九师会合。

解放军全线撤退，南麻战役历时四天五夜终于画成了句号。

南麻战役战略上没有达到预期目的，也让解放军的攻击的部队损失惨重，比喻说九纵在解放军三个攻击南麻的纵队中伤亡最为惨重，约伤亡四千六百人；六纵伤亡两千五百人左右；很多部队都是伤了元气，短时间内很难恢复战斗力，这还不是致命的，最主要的是战士们士气低落，战后总结第一是战术上未能彻底解决打子母堡及步炮协同问题。孟良崮战斗是山地攻击，敌人无工事地堡可恃；而南麻、临朐战斗我以打敌集团子母堡为主，部队仍以盂良崮作战经验进行攻击，自满轻敌，猛冲猛打，招致过大伤亡，这是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在南麻战斗最艰难的时候，有一个团一夜只打下一二个地堡，歼敌一个班或者一个排的国民党守军，自己却付出了数倍伤亡的代价；战斗中，第75团1连刚突上去即遭敌火严重杀伤，瞬间失去战斗力，只有七八个战士活了下来！

第二个是政治工作威力发挥不够，尤其是新俘虏过来的国民党士兵的思想未得到很好改造与巩固，就直接投入战斗，这些俘虏兵在极端艰苦的战斗中动摇变节，甚至起到了相反的作用，影响部队战斗力；不可否认连续几天的大雨的气候条件对部队战斗力影响极大每天大雨如注，道路泥泞，重武器特别是重炮得不到发挥，给我部队运动、夹击、粮弹供应以及部队休息造成了极大困难。解放军战士因无雨具，用以攻坚的主要作战器材、弹药多被淋湿，爆破人员冒敌火送到位后能爆炸的不足十之一同时，受大雨影响，部队无法近迫作业和有效防护，在敌火严密封锁下伤亡较重，二梯队及后方亦因无法隐蔽而遭敌飞机及炮火轰炸，个别部队二梯队损失超过一线部队。加之连续作战，部队吃饭、休息均得不到保障，不少一线指战员，只要一停止攻击，就在泥水中睡着，有的边吃着饭就睡着了。部队体力消耗过大，疲惫至极，严重影响攻击力。

天时地利人和，三条件只占人和这一条件！

最后一个，也是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兵力不足。孟良崮之战，整七十四师工事情况不如此次整十一师在南麻工事，华野尚且集中几乎全部兵力，卒成其功。此次仅以三四个纵队仓促攻击，兵力不占优势，而国民党军无论在战前准备、坚守决心和增援方面都比前有所进步，一进一退，战势逆转自然如此。

战术上的失败最直接的打击就是战士们的士气，这是看得见摸的着的事情，因为有的部队有开小差的，尽管很多都是刚刚解放过来的解放战士，也就是那些刚刚得到信任的俘虏兵，他们没有经过系统的政治教育，很多人的思想还停留在当兵吃粮、升官发财的观点，他们这样做并不奇怪，说到火娃身上，火娃又是一个民工、确切地说还是一个孩子，说他当了逃兵，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多嘴医生的一句话让毛玉兰没有了底气，李达生连长心里也犯嘀咕，但现实中他更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结果，火娃是一个民兵英雄，民工的榜样典型，是准备大力弘扬的，所以李达生连长直接就否定说：“不可能，火娃很勇敢的，这是我亲眼所见，这样的人怎么能开小差当逃兵呢？”

李达生连长是站在军人的角度上来看这件事，部队上的那些真正解放军的战士连死都不怕，就算是遭受点挫折怎么会当逃兵呢？

所以李达生连长把话说的这样肯定，最后还不忘征求毛玉兰队长的意见：“你说，我说的对吧毛队长？”

毛玉兰可没有这样底气十足，火娃在毛玉兰的眼里还是一个大孩子，在心里不得不进一步地衡量火娃这个人，尽管火娃这个大孩子有些皮，以前好像也不是没有做过偷鸡摸狗的事情，只是近来有些上道，思想进步，一直积极向组织靠拢，人看上去也不是以前那样顽皮，看自己眼睛躲躲闪闪有些不好意思，还红脸，比喻说这一次主动真诚地要求上火线，并在火线上做出这样大的成绩，就是狠值得肯定的，但毛玉兰还是有些吃不准，因为炮火中火娃在火线崩溃的样子，毛玉兰也看到过，这个真不好说，人的思想没有成熟时的不稳定性，有时候什么事情都可能出现，但李达生连长这样向毛玉兰求证实，所以毛玉兰也就只能忐忑地回了一句：“那当然了。”

野战医院里没有找到火娃，毛玉兰问军医：“火娃的重度脑震荡会不会导致精神失常，不自觉的走失呢？”

毛玉兰的意思很明白，火娃会不会神经遭受如此大的刺激火娃因精神失常走丢了，军医肯定回答：“不会，这位病号很年轻，恢复的能比一般人快一点，再一个他的重度脑震荡就是相对于那些轻度，不需要治疗的而言，事实上也不会有那么严重。”

野战医院里没有找到火娃，李达生连长很是失望，为难地看毛玉兰，毛玉兰说：“也许火娃想家了，一个人回家了，我们再回村找找看！”